chapter 57 坚定的亚路嘉
人生原是一株傀儡。
只要根蒂在手。
便一线不乱，卷舒自由，行止在我。
*
耳边的噪音一直在持续。
这是亚路嘉第二次探出脑袋，这次是从井里。
他看着面前人头攒动的街道，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回到了揍敌客山下那条充满着游客的道路。
这突然的熟悉感让亚路嘉不禁眼眶发热，不自觉用力的手掌被粗糙的井壁磨的生疼，他蹬上了井壁跪坐在上面，像一只绷紧了的弓弦，轻轻一碰便会迅速崩裂。
这拉紧的长弓在看到墙壁上贴着的高额悬赏单后迅速松弛。
不是幻影旅团。
脸上带着古怪手模的家伙看上去从未见过。
“哈....”他微微吐出了口气。
【我在想什么呢拿尼加。】
【亚路嘉.....】妹妹的声音充满着忧虑，【....】
想回去的话就回去吧。
拿尼加咽下了后半句话。小姑娘清楚的知道，亚路嘉不会想现在回去的。
这个世界太奇怪了，身下的这口井太奇怪了，这一切都太过奇怪了。
时间空间的双重混乱，这简直是个缩小版的阿嵬茨。
拿尼加在黑暗中将自己团成了一团。
她想着他们穿过漆黑的甬道后时的情景。
当时的出口可不是一个井，那应该是个黑洞吧，拿尼加歪着脑袋确认。
像是穿过了一片大海，又像是穿过了一片浮于海上的城镇。
他们在一堆人面前站定，身后的白色装置庄严又神秘。
什么东西发出的巨大噪音让他们无法听见对面人的一点声音，开开合合的嘴巴让亚路嘉感到无比的怪异与不适。他试图从对方开合的嘴巴猜出他们具体的话语，但这举动造就的却是视线的模糊以及越发的头痛欲裂。
一大堆身着白大褂的人们，兴奋又疯狂对着他们指手画脚。
太吵了。单纯的没有任何意义的噪音竟是如此的令人厌烦。
亚路嘉皱着眉头，伸出的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耳朵，身体弯曲的像一只濒死的虾。
但是与脆弱的外表相对应的却是内心逐渐膨胀的暴虐。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烦躁烦躁烦躁烦躁！
吵死了！
亚路嘉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光亮，他捂紧了自己的耳朵浑身的念蓄势待发。
！
突然伸出的手握住了亚路嘉的手腕，凉的如夏天的冰棍。
这不禁让亚路嘉的发散的思维略微的集中，他抬起眉头，看到了两个与这里格格不入的男人。在一群看待奇迹的眼神中，只有他们的眼神像是无尽的草原，笃定又温和，平静又深邃。
握着他手的男子轻而易举的发现了亚路嘉的异常，他飘忽不定的视线略过了亚路嘉另一只捂着耳朵的手。
他应该是轻笑了一声。
亚路嘉在一片模糊的视野中这么觉得，便也朝他笑了笑。
内心的杀意不知为何被消去了，只留下了心底那一抹弥足珍贵的柔软。
身前领头的研究人员不知道上前对男人说了些什么，白大褂指了指亚路嘉，迫不及待的想要上前，好像亚路嘉是他从孩提时代就一直前行的动力一般迫切又带着些祈求。
但是这上前的脚步被男子错身挡了下来。
男人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场面就此变得混乱了起来。
在一片杂乱中，亚路嘉的肩膀不知道被谁轻轻一推，就这么向着咆哮的噪音深处坠落。他睁大了眼睛拼命看着上方的白炽灯，被声音扭曲了的光怪陆离如此令人眩晕。
他看着白大褂的眼神疯狂的向前努力伸着手，看着一开始的男子向他挥手道别。
而另外一个拥有着火焰发色的男子出现在视野里，笑的却是温柔又平和。
那开开合合的嘴巴里说出的应该是什么美好的祝福吧，亚路嘉由衷的想着。
黑暗瞬间袭来，他在空中扭转了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用最少受到伤害的姿势落了地。
身处于黑暗，背后却不是之前那世界与世界之间的甬道。
“恩？”
“谁？！”
“真是个执着的小子。”
女人的轻笑声突破了一直以来环绕在耳边的噪音从背后传来，亚路嘉迅速的转头，却直直撞上了墙壁。
“痛....”
然而也就是这么一转头的功夫，咸湿的大海的气味来自于脚底，光亮却从前方移到了头顶。
这是一口井。
女人的声音再也没有出来过。
前后左右皆伸手可触，空间无限的缩小，逼仄感扑面而来，唯有头顶的属于太阳的温暖孜孜不倦的向井里爬来。
脚下上一秒还是湿软的土地，下一秒泥土却又坚硬无比，井壁上的青苔一直在变化，有时是蜗居在一起的小可怜，有时又张牙舞爪的布满了整个视野。
愕然之中，亚路嘉意识到他再次来到了陌生的地方。
他在井底蹲下，像是要把自己与这片噪音同化，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走吧。”他说着自己也听不到的声音。
【走吧。】拿尼加的声音却直入灵魂。
爬出井的时候，没有了站在面前的一大堆看上去了解一切又想着索取些什么的疯狂之人，亚路嘉悄悄的松了口气。
但是噪音仍在继续，隔绝了世界的声音让亚路嘉没有一点真实感。
但是现在他并不在意这个。
亚路嘉跳下了地，一屁股坐在了井的边缘，这高度刚好让他的脚轻轻触碰在粗糙的地面上。
阴影在脚下升起，将自己牢牢的包裹在了球体中，在没有声音的世界里只有自己的能力才最是让人安心。
阴影中，前不久刚从潜藏之瞳手上抢过来的故事书掉在了亚路嘉的手上。
在通往世界的漆黑甬道中时，这本书就一直动静大的吓人。亚路嘉顺着书的心意翻开了它，惊讶的发现这里面原本记载着上一个世界的故事完完全全的消失不见了，他们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变成了记载了亚路嘉的故事。
现在这是一本完全属于亚路嘉的故事书。
从他的秘密记到了他的兄弟，又记到了他的旅行，仔细记录了他的每一丝细节，一些亚路嘉曾经遗忘的小细节这本书都清晰的记得。他轻轻点着书本上的那些熟悉又亲切的名字将书页向后翻去。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些故事之前的，属于亚路嘉·揍敌客的存在出生之前，非常非常久之前，这本书上还有着一大半空白，像是原本完好的记录被人强行撕去了一半。
但是这些并不是亚路嘉关注的重点，他踢了踢脚，将书迅速向后翻去。那些他还没看到的地方，他迫切想要看到的地方——他的未来。他屏住了呼吸翻到了这本书足够后面的地方。
“阿勒？”他无声的疑问。
写满字的书页在空中摇摆不定，亚路嘉歪着脑袋看了好一会儿，却发现这上面的字他一个都无法看懂，明明应该是了解的文字却不知为何成了无法识别的字符，不仅如此，上面的文字甚至扭动着发出痛苦的哀嚎。
他就这么看着后面的一大叠书页在翻飞过后僵持在半空中，像是失去了生命般的缓缓下落，那些文字在逃离什么似的，如蝌蚪般一个个争先恐后的脱离了故事书步入空中。
“等等...”
亚路嘉跳下井口，保护状的影子瞬间破散，他跟着文字的轨迹踉跄了几步，伸出的手捞了个控，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属于自己的未来在空中慢慢消散。
直至眼前空无一物。
他的未来不见了。
亚路嘉细细嗅着，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墨水消失前遗留的触角。
好吧，亚路嘉心说，他抚着封面那条滑稽的咬着自己尾巴的蛇，最终还是啪的一声合上了书籍。
好吧。他再次对自己说。像是在安慰自己又像是在自欺欺人。
现在需要关注的是那口井，其他的先都放到一边。
他松开了握着书的手，放任它垂直落入阴影之中。
转身回到井口处，探身下去的时候，里面却没有一丝大海的气息。胸腔下如铁锤敲击墙壁般的轰隆作响让耳鸣直达大脑，寒意一下席卷了全身。
发现描述未来的文字不见了的失落被瞬间冲垮。
【拿尼加。】
【带我去那个黑洞的位置。】
抱有侥幸心理的命令得到的却是拿尼加的无能为力。
【我做不到，亚路嘉。】
【就好像是先被施予了概念，才能存在的东西一样。】
【我做不到.....怎么办..亚路嘉。】
“嘶——”
站在狭窄的巷子中，亚路嘉却是一步也动弹不得。
只是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三分钟都不到，就是往前走几步的功夫。那个奇怪的，至关重要的，把他带到这里来的通道便不知道去了那里。
是我的错？
我大意了吗。
啊。
是我的错。
从一开始就是如此。
因为自负中了库洛洛的计，因为弱小看着重要的人死去，因为恐惧逃离了家。
“嗡————”
扰人的怪物开始争先恐后的消退，他们撕扯着亚路嘉的发丝，微不足道的力量还不如一阵风的刮过。
人们上班急促的脚步声，不耐又杂乱的喇叭声所有代表生活的声音一股脑全部传入了他的大脑。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噪音应该是伴随着那口井而来的。
人生啊，可真是个混蛋游戏。
戏剧的像被人精准摆好的棋盘让人忍不住发笑。
【拿尼加，罗杰说过，要做世界上最自由的人。】
他抬高了自己的臂膀，小小的孩子，像是在拥抱整个世界。
【所以。】
【我们要做最自由的人。】
亚路嘉抬起头，转了转发饰上剩下的那个孤单的笑脸，慢慢将嘴角拉到了往常的弧度。
我喜欢刚才通道里大海的味道。他这么想着。
那是自由的味道。
“就先从找到那个该死的研究所开始。”
无论它是处于过去，现在，还是未来。
终于搬完了！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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